兩幅「莫迪里阿尼」現身香港預展，蘇富比佳士得將在紐約對決

澎湃新聞記者 陸斯嘉

2015-10-03 19:58 來自 藝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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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值超過1億美元，有望打破亞美迪歐‧莫迪里阿尼（Amedeo Modigliani，1884-1920，二十世紀表現主義畫派的代表藝術家）的世界拍賣紀錄，成為拍賣史上成交價最高的女性肖像作品之一的畫作《側臥的裸女》，10月2日至5日將在香港展出。

該作是佳士得2015年秋季拍賣最重頭的展品，預展結束後，將於下月在紐約上拍。

莫迪里阿尼《側臥的裸女》

同一時段，「A.阿弗烈·陶博曼收藏」精選拍品亮相香港蘇富比。

拍賣行稱，「傳奇收藏家、慈善及商業大亨A.阿弗烈·陶博曼（A. Alfred Taubman）收藏的精選拍品是拍賣史上總估價最高的私人藝術收藏，逾500件藝術精品，總估價高達39億港元，在香港首次公開展覽逾30件。

」

而拍品之一，是莫迪里阿尼的《寶麗特·茹丹肖像》。

對這件傑作，蘇富比含蓄地說「估價待詢」。

「A.阿弗烈·陶博曼收藏」拍賣會包括莫迪里阿尼的作品《寶麗特·茹丹肖像》（左）和畢卡索的作品。

永遠的對手、競爭的夥伴、「短暫的盟友」，以此形容蘇富比、佳士得兩家老牌國際拍賣行，並不為過。

11月初，懷揣各自的王牌拍品「莫迪里阿尼」，蘇富比、佳士得將給藏家、媒體和觀看者奉上一場短兵相接，地點在紐約。

今季拍賣的另一個看點是，蘇富比奉上的「A.阿弗烈·陶博曼收藏」的拍品主人陶博曼（A. Alfred Taubman）先生，其為蘇富比前董事長，2015年4月剛剛辭世，享年91歲。

藏品出售的消息，立即挑動蘇富比、佳士得的激烈爭搶，蘇富比取勝也算符合常理。

《紐約時報》曾評論稱，這可能是蘇富比迄今為止得到的最有價值的私人藝術收藏。

不過，在陶博曼這個拍賣界的赫赫大名背後，還有一段「老黃曆」——一樁進入21世紀以來全世界最為轟動的商業案件，震盪了全球拍賣界，並將一位商業大亨送進監獄。

這樁蘇富比和佳士得共謀價格壟斷、聯手操縱佣金上漲的醜聞的主角之一正是莫迪里阿尼傑作《寶麗特·茹丹肖像》的主人——A.阿弗烈·陶博曼先生。

更加令人唏噓的是，遭牢獄之苦的陶博曼，因此安享了普通人的晚年生活。

與此相對的是，昔日醜聞的另兩位主角，佳士得前主席和前董事長，「這兩個本應為此共謀承擔責任的人——卻繼續逍遙法外，毫髮無損。

」

亞美迪歐‧莫迪里阿尼是一個傳奇，一生匆匆35載。

傳奇，往往撬開另一個傳奇。

因為「阿尼」，老對手戲劇性地在香港第N次握手。

這一次，蘇富比、佳士得選擇了莫迪里阿尼，是歷史的「巧合」，還是雙方已放下「舊事」？

頂尖拍品狹路相逢，誰勝？

亞美迪歐‧莫迪里阿尼揭開了蘇富比、佳士得2015年秋拍大幕。

沖天估價、上不封頂。

那麼，兩張畫究竟為何？

蘇富比這樣描述：

「阿弗烈·陶博曼默默耕耘七十年，孜孜不倦逐步集成現今最傑出的私人藝術收藏之一。

雖然其事業一向受公眾關注，但外界對於其各府邸和公司所懸掛的眾多珍貴藝術品卻所知甚少。

陶博曼先生曾學習建築設計，其藝術收藏處處透露他敏銳的美學眼光。

亞美迪歐·莫迪里阿尼的《寶麗特·茹丹肖像》 約1919年作 估價待詢* 。

亞美迪歐·莫迪里阿尼是二十世紀初巴黎畫派的領銜人物，其肖像畫在現今藝術市場最是令人夢寐以求。

《寶麗特·茹丹肖像》是當中的典例，畫作集合所有莫迪里阿尼成熟時期畫風的標誌性特點。

女子的造型被大幅簡化，脖子和臉龐纖細，五官造型化。

此作從未現身拍場，是陶博曼先生於1983年在阿奎維拉畫廊（Acquavella Galleries）購得。

」

陶博曼

1983年10月，可以說是陶博曼藝術帝國夢開始的時候。

這年，他59歲，積累了半輩子奢侈品購物中心開發的經驗。

在蘇富比公司的危難關頭，他力克兩家紐約對手，以1.39億美元成功競標取得藝術王國的御座。

這年，陶博曼先生還抱得新婚妻子朱迪·陶博曼。

朱迪曾經是佳士得拍賣行前台工作小姐，她的另一個身份是，前以色列小姐。

人生大贏家，在走進的蘇富比的那一天，員工們「恭敬地點頭致意，當然他們當中很多人之前並未想過刻意去討好這位購物中心的大亨」。

時光飛逝，轉眼32年，陶博曼已在天堂。

對於他「奇巧」地在1983年購得莫迪里阿尼的《寶麗特·茹丹肖像》成為2015年事業謝幕拍賣的最重要作品，蘇富比的現任員工或許無法給出豪氣如佳士得的估價，亦不必給出。

同為「A.阿弗烈·陶博曼收藏」精選拍品，德庫寧、畢卡索、德加等的畫，皆被標價，估值百萬美元至數千萬美元不等。

唯有《寶麗特·茹丹肖像》，當屬無價。

蘇富比的「莫迪里阿尼成熟時期畫風的標誌性特點」的拍賣行式描述，抽象並冷靜，但端看畫面——空無一物的房間、低眉憂鬱的臉龐、黑色袍服下不動聲色的坐姿、略略歪斜腦袋裡潛藏的倔強……這，或許是陶博曼在熱鬧散去、夜來挑燈時才享有的詩意美感和淡淡憂傷；這，或許也是多年後身陷囹圄的一種心緒預兆。

今天，回想陶博曼先生的人生，32年前的這件藏品是蘇富比向前總裁表達懷念和致敬的一場儀式。

與蘇富比不同，佳士得這樣宣傳：

「亞美迪歐‧莫迪里阿尼（1884-1920）是二十世紀表現主義畫派的代表藝術家之一，前衛大膽創作的裸女畫是其一大特色，在當時保守的社會，曾引起極大爭議，當時，莫迪里阿尼在巴黎的伯特威爾畫廊（Galerie Berthe Weill）首度舉行個人展覽，並公開展示其中一系列裸體作品，吸引大批群眾在畫廊櫥窗外聚集，最終警方下令立刻結束展覽，事件才告一段落，而是次拍賣之作品《側臥的裸女》正是當時展示的作品之一。

由於他一生只有匆匆三十五年，留下的作品非常有限，而《側臥的裸女》更在他的作品中屬於博物館珍藏級別，彌足珍貴。

加上此作從未在拍賣市場推出，將於十一月舉行的拍賣會上首度登場，估值超過1億美元，有望打破莫迪里阿尼的世界拍賣紀錄，成為拍賣史上成交價最高的女性肖像作品之一。

外界在過去一個世紀不時提及並刊載此作，是最為人熟知的20世紀初期畫作之一，更是莫迪里阿尼其中一幅最知名的作品。

這幅畫作先後亮相世界各地的主要博物館，包括布魯塞爾美術宮、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館、巴黎國立現代藝術博物館、倫敦泰特美術館、倫敦皇家藝術學院、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及米蘭王宮。

」

莫迪里阿尼

9月30日，澎湃新聞記者向蘇富比、佳士得分別發出採訪要求，媒體聯絡人確認收到。

截至發稿前，並未從兩家專家處獲得更多信息、評價。

有這樣一個數據：1987年3月30日，梵·高誕辰134周年之際，佳士得憑藉拍賣凡·高的《向日葵》，取得3990萬美元的狂喜，買家來自日本。

此役，使「在印象主義繪畫作品領域一直落後於蘇富比三十年之久」的佳士得終於翻身。

可當年秋天，蘇富比憑藉凡·高的《鳶尾花》，在紐約拍出5390萬美元天價，一舉打破佳士得創下的單件藝術品拍賣價格紀錄。

凡·高的生命終點，37歲；莫迪里阿尼，35歲。

1987年，蘇富比、佳士得用兩場拍賣紀念凡·高，日本買家友情支持紀念活動。

2015年，兩大拍賣行聯合紀念莫迪里阿尼，中國買家是否會友情出演？

2015年11月，紐約，拍賣「莫迪里阿尼」的當地時間是，蘇富比11月4日，佳士得11月9日。

佳士得占據後手，當更具優勢。

然而結果，一切皆有可能。

亞洲市場「水滴石穿」，金秋刷紀錄？

10月2日，香港，與莫迪里阿尼並肩亮相的還有凡·高、畢卡索，一場「藝術東西聯展」在保利香港藝術空間揭幕。

影業人、收藏家王中軍所藏凡·高《雛菊與罌粟花》（2014年紐約蘇富比，成交價6176.5萬美元）和畢卡索《盤髮髻女子坐像》（2015年紐約蘇富比，成交價2993萬美元）公開亮相。

近年來，中國買家崛起，頻頻為「西方藝術」頂頂大名的畫家或中國文物埋單。

王中軍、郭慶祥、劉益謙……他們或以個人之名，或代表企業。

儘管佳士得高層接受中國媒體採訪時，不願意將這一現象與昔日的日本比較，但這並不能阻止人們「以史為鑑」的熱忱。

「莫迪里阿尼」即將迎來的狂歡，是否像「凡·高」曾經帶來的狂歡？中國買家，有幾成可能娶走「阿尼」，一如友鄰當年攬回「凡凡」？這樣的狂歡，是否已經埋藏危機？

藝術品市場與宏觀經濟緊密聯繫。

2015年下半年，全球，尤其是中國會挨凍，迎來經濟的寒冬。

簡單來說，原因有三。

第一，股票市場震盪，二級市場的恐慌情緒穿透到一級市場；第二，中國股市IPO暫停，活錢難進股市；第三，一度被炒爆的「網際網路+」概念，由於玩法激進，拖累投資機構資產負債表。

數據表明，很多上市公司此前依靠投融資，股市暴跌導致其市值平均蒸發50%~70%。

下半年，金融投資類的基金募集資金難度也相對較大。

藝術品市場與行政政策也密不可分。

根據規定，禁止外資拍賣公司在中國大陸拍賣文物，簡言之，蘇富比、佳士得在北京、上海的分公司不能上拍1949年以前的文物藝術品。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中國買家跨出大陸、香港，直接坐進兩大拍賣紐約、倫敦的拍賣廳，貢獻可觀。

西方拍賣行，也打定主意憑藉提高審美情操的理想，繼續撕開中國人的口袋。

這一點，佳士得的公開資料透露出勃勃雄心——「佳士得紐約在五月『展望過去』拍賣會創下高達17億美元的成交額，成績斐然。

為此，佳士得隆重宣布各重要的印象派、現代、戰後及當代藝術拍品將再次進行跨類別競拍。

」

血戰紐約，血戰香港。

這一次，還有邦瀚斯。

2015年秋拍，香港邦瀚斯重啟「現代及當代藝術」專場，並由前香港巴塞爾藝術展亞洲總監Magnus Renfrew帶隊，多年業務累積讓他再次「盯上」現當代藝術版塊，拍品包含草間彌生、達明·赫斯特、奈良美智等藝術家作品。

為了西方藝術的輸出，西方人拼了。

結果是，1987年秋，蘇富比借《鳶尾花》反擊佳士得一役，距美國股市大崩盤的黑色星期一沒幾天。

當年，媒體一度為《向日葵》、《鳶尾花》狂歡。

1988年，媒體在俄羅斯為蘇富比舉辦的第一屆俄羅斯先鋒藝術作品拍賣再度狂歡，沒幾年，前蘇聯解體了。

拍賣行得到什麼？上世紀80年末至90年代初期，日本人投資者對印象派及後印象派的狂熱購買幾乎占據了佳士得和蘇富比40％到50％的總銷售額。

值得拼。

試問，莫迪里阿尼是否值得去搏？喜歡就好，任性就行，藝術妄為，我畫我心。

從這一點上講，莫迪里阿尼值得買，何況這是一家百年老店以自己的方式，用東西半球的盛大聚會，對前老闆、收藏家、一個有點兒被冤枉的過世老人家最體面的紀念。

由於對藝術品質的堅守，以及強大的競爭對手正處於管理層磨合期，蘇富比是否能藉機重新分割業界話語權，值得思考。

最後，面對強大的、專注深耕西方藝術經營的拍賣界前輩，中國本土拍賣公司，在本地、在香港、在海外，當作何為？《功夫熊貓》里有一句金句：「Inner Peace」（別慌）。

百多年前，我們的前人也說過四個字：「師夷長技」。

關鍵詞 >> 莫迪里阿尼,佳士得,蘇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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