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法國女人是時尚界永遠的繆斯？

簡•柏金大概大家都知道，英國演員，法國成名，唱過歌演過戲，而馮絲華•哈蒂是法國著名的香頌天后，她獨創的法式呼吸唱迷死人，六十年代紅遍全球。

但無論是演戲還是唱歌，都只是算她們豐富精彩生活的一小部分，說職業完全不足以說明她們在時尚界舉足輕重的影響，我們只能說她們的存在就立體呈現了何謂法國女人的風範，她們此生最大的成就是向人們展示了巴黎最美麗最特別最有范兒的女文青是怎麼生活的。

她們生命中的每一個階斷都讓我們驚訝，50多年過去了，她們仍然還在時尚界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其深遠影響，遍布時裝界與配飾界……最著名的當然是愛馬仕為簡·柏金做的Birkin包：

馮絲華·哈蒂的男生裝風格和「Yé-Yé女孩」這些年來一直是各大時裝品牌的靈感來源，而時裝博主更是把她們當成精神上的祖師奶奶……

法國博主Jeanne Damas經常穿得跟Jane Birkin一脈相承……

兩位70年代的時尚icon即使發已花白，皺紋叢生，卻仍然是當下時尚界裡景仰的女神，一代又一代時尚人把她們視為靈感之源。

那麼，問題來了，她們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能讓她們擁有如此生生不息傲嬌無比的魔力呢？

一

因為她們率先定義了個性美這件事

以個性為美，這個以前沒有過，以生活為美，這個以前更沒有過，兩位繆斯用獨特的生命經歷演繹了什麼叫有個性的女人最美。

兩位也實在是有緣得很，她們同生於上個世紀四十年代。

簡比馮絲華要小兩歲，英國人，她爸是英國皇家海軍的上校，曾經當過二戰情報員，而她美麗的母親是英國有名的舞台劇演員。

出身中產，家庭環境優越，社會地位也不低，無疑成為簡作為一個小女孩任性天真和恣意妄為的資本。

簡·柏金和她爸。

她的哥哥曾經這樣描寫比他小一歲的妹妹：「相比較而言，簡可能更像一個男孩子，她並不十分在意父親的眼光，她比我勇敢得多。

」

在與第一任老公巴瑞分手之後，簡·柏金去法國拍電影，而她的個人氣質也在法國這個文藝之都得到全面綻放。

她碰上了此生的soul mate賽日·甘斯布（Serge Gainsbourg），一個依靠pastis 51 這樣的烈酒和Gitane一類的勁煙來刺激神經中樞來獲得創作靈感的浪蕩大才子。

當時簡好不容易獲得了大導演皮埃爾·格里姆布拉特的試鏡機會，男主角定了賽日·甘斯布，以他的知名度，自然也摻和進了試鏡環節。

甘斯布一開始對於這個外表並不驚艷的年輕女演員並沒有什麼好感，便處處為難她，沒好臉色，氣的簡直接哭了，而後她卻因此獲得了這個角色，原因只因為「她哭起來還蠻美的」……

甘斯布是八卦周刊的常客，有名的花花公子，在和簡·柏金在一起之前他便跟有婦之夫，性感小妖姬碧姬·芭鐸糾纏不清，甘斯布為碧姬寫了一首歌，還沒完成他倆就分了手，於是他便邀請簡來演唱。

那時候熒幕上正流行的是碧姬·芭鐸（左）這樣金髮碧眼前凸後翹的尤物，而簡·柏金這樣平胸式性感尚未成為主流。

相戀之初，當著簡母親的面，甘斯布送給她一本紅色封面的《殘忍歌集》，並在扉頁寫下：「簡，送給你幾首『殘忍的歌』，其中一首叫做《我愛你，我也不愛你》。

」這也是他們合作的最出名的歌。

而聽過這首歌的人便都知道那是何其驚世駭俗，簡自然也知道這會是自己成名的一次契機，「我知道很多女孩子等待著這個機會，如果我不唱，那他便會拋棄我。

」

這首歌也使得簡·柏金和甘斯布以乾柴烈火之勢糾纏在了一起，兩個變成了連體嬰：簡·柏金去拍電影時，甘斯布就守在片場，因為擔心她被同劇的英俊男演員拐跑；她也成為甘斯布後半生的繆斯女神，他為她寫了數十首音樂。

半推半就之下，甘斯布又發揮他的藝術想像力為簡·柏金拍下了一組又一組性感撩人的照片，使得簡·柏金的名字在法國文藝圈一炮而紅，成為一代文青的性偶像。

於是有記者便問她，那些性感的符號是不是意味著肯辛頓區學校里那個乖乖女從此就一去不復返了？簡·柏金卻並沒有太在意：「當年他們還認為我是個男的，如今不是一雪前恥嗎？」

而相比之下，馮絲華的故事則要簡單苦澀得多。

她出生與巴黎一個普通家庭，家中有一個妹妹，一個因為家庭經濟問題過度操勞的母親，一個常年缺席的父親，以及一對對於她過度嚴苛的外祖父母。

於是年輕的馮絲華通常只會一個人躲在房間裡，聽Georges Guétary、 Paul Anka、Charles Trenet 和 Cora Vaucaire來消解自己青春期的苦悶。

她迷上了音樂，停不下來創作，父親送給她一把吉他。

而大多數情況之下，她就這樣坐在家裡，拿著一把吉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而馮絲華還有一個非常標誌性的認知點——這個女生仿佛永遠不開心。

這導致了另一種迷人。

Bob Dylan是她的迷弟，在自己1964年的大碟封面上甚至刊登著他給馮絲華寫的詩，而某次他在巴黎開演唱會還耍賴，要不請馮絲華來後台跟他見面，要不就不返場了。

然而馮絲華對於Bob Dylan並沒有除了欣賞之情之外的情感，她對這位巨星的評價是：「我對他的興趣僅限於藝術家的部分，而非將他當作一個男人來對待，他不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看起來健康狀況不佳。

」

你很難找到一張她露齒的照片，很多情況下並不是因為她的內心真正不開心，也不是不會笑，而是因為「笑」是屬於她們自己的一種權利，我愛笑就笑，我覺得只是為了拍一張照片，那就沒必要非要比一個「cheese」來表現親和，那我就不笑。

但她的冰山臉也有例外，例如跟她摯愛的人在一起的時候。

馮絲華一往情深地愛著自己丈夫 Jacques Dutronc，她和他待一起時，笑得很甜。

二

她們並不迎合潮流，她們創造潮流

跟甘斯布在一起的日子，簡·柏金的衣著品味也逐漸凸顯。

她骨子裡熱情和真誠的因子逐漸散發出來，體現在她的著裝上，她成為一代「波波族」（BoBo Chic）的文化符號，她的衣著打扮結合了七十年代嬉皮士式的不羈放縱，以及波西米亞風格的天真爛漫。

她更偏向於將具有這兩種風格的單品混搭在一起，例如特色民族印花搭配牛津鞋，而麂皮長靴則用小西裝來搭配。

而她的另外一個標誌性裝束則是也一貫熱衷的「竹籃子」，這個大號的籃子經常出現在她的穿搭里，其主要功能給自己的兩個小女兒裝各種衣服和奶粉瓶。

但由於帶著竹籃子並不好攜帶出門坐飛機，她有一次正是因為這樣將籃子裡的東西撒落一地，便跟偶然碰見的朋友抱怨，後來這位朋友回去就給她設計了一款主打大隻方便的皮包，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愛馬仕Birkin包。

馮絲華在60年代末戀上了英俊的攝影師Jean-MariePerier，他迷戀她的容貌，為她拍下一系列封面照片，恰好趕上法國「Yé-Yé」風潮，她的歌以及她的形象迅速成為年輕人的模仿對象。

相較於簡·柏金的熱情與浪漫，充滿風情的甜美模樣，馮絲華的打扮顯然簡潔明了得多，她更像是搖滾明星中的知識分子。

馮絲華喜歡用白襯衫來搭配各種幾何圖案的印花A字裙，通常來自於YSL、Courrèges、MaryQuant 和 Lanvin。

穿著風格也更顯學院派，報童帽、襯衫、西裝長褲也是她最常使用的單品，通常用於打造中性化的小男孩風格。

她們所有的衣著要義都不在於這樣穿是否會被人喜歡，或者這樣穿能否跟上時代的潮流，而是在於穿這件衣服是否能讓我自己感到舒適和方便。

三

她們自由隨性，愛我所愛，活出了自已的人生

兩位繆斯特立獨行，一生當中有過數段戀情，她們總是獨具慧眼，欣賞特別而有才華的男性，對於她們真正愛過的人，有著赤子般的熱烈和地母般的包容。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理解青春美麗的簡·柏金為何要和甘斯布這樣的聲名狼籍的人在一起，她說出了一番頗有哲學意味的話：

「小時候，我有一隻愛咬人的鸚鵡，它除了我以外，誰都不放過——因為只有我敢給它的胳肢窩撓痒痒。

大家都說，你怎能喜歡這個討人厭的東西。

我心中卻想著，它其實很可愛。

太好了！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

」

嗯，他的好只有我能欣賞到，他的秘密只有我知道，是不是愛得很拽。

在生下兩個女兒後，因為甘斯布持續的酗酒與外遇，簡·柏金離開了他，但他們兩的情誼保持了終身：甘斯布仍然為她寫歌；而簡與後任男友的第三個女兒出世時，甘斯布是這個女兒的教父；甘斯布潦倒病重的時候，簡帶著三個女兒回到他身邊照顧他，他去世後，她回憶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一段時光是她生命中「最輕鬆、最快樂的歲月」：

「有很長一段時間，除了爸爸以外，賽吉是讓我笑得最多的男人。

他送給了我第二次童年」。

按亦舒的說法，一個女人之所以愛一個男人的原因很簡單，不因為錢也不因為名，就是因為他能令我笑。

而馮絲華呢，這位冷冷清清的才女對於帥哥老公Jacques Dutronc的感情可謂持續了一生。

馮絲華成名早，18就走紅，名揚世界，她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只不過是一個小吉它手。

兩個人兜兜轉轉很多年，Jacques Dutronc是個浪子，他流連花叢，只把馮絲華當成萬千女人中的一個，後來他成為法國著名的歌手之後，更是過著奢侈墮落的生活。

但馮絲華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強勢介入Jacques Dutronc的生活，從美國給他發最後通碟，總之離離合合搞了很多花樣。

費洛蒙激盪之下，馮絲華唱出了不少時代金曲，其中最有名的是《如何跟你說再見》，大家可以領略一下馮絲華女神的風範。

雖然內容是控訴不告而別的男人，但態度卻是輕鬆而酷的，沒有哀求，不需要憐憫，反而有點俏皮，質問對方：「要分手你就說呀，吵一架不是更好」，異常法式。

1973年，快40歲的馮絲華選擇生下兒子Thomas，在某段時間內Jacques成為了一個好爸爸，但很快，他又回復了他浪蕩子的作風，兩人最終還是分開了。

豆瓣小站視覺巴黎 Artcoins Paris推薦過一個記錄片，叫《inséparable》就是講述的這對歌壇巨星情侶的故事。

分開多年以後，野心勃勃的Jacques不再走紅，隱居在科西嘉島。

記者問他生活的如何，抽著雪茄戴墨鏡的老浪子滿不在乎地說：「我現在就一個，沒朋友」。

不得不說，馮絲華是對的，昔日歌壇的金童玉女生了一個好兒子，又帥又有才華，紀錄片中Thomas（中）上為父母獻上自己製作的歌曲，兒子是他們倆良好關係的紐帶。

而馮絲華依然還會帶著孩子去探望這個驕傲的男人。

最動人的細節是，影片的結尾處她淡然說道「我一直愛著Jacques」，轉動著手上的戒指，女神笑著說這箇舊了，Jacques應該買個新的給她，然後又笑著說「我開玩笑呢，他沒錢……」

看到這裡確實有一種異樣的感動，她對他確實是一種無條件的愛，這種愛充滿了力量，她要成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她果然也做到了。

兩位女神到了晚年，都變成寬容的人，更奇蹟地保持著年輕時期的不羈神態。

簡·柏金的三個女兒連帶自己的孫女都是在時尚圈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老大Kate是個攝影師，老二Charlotte是法國中生代演員的中流砥柱，老三年輕的Lou現在是風靡大小雜誌的模特。

70多歲的簡·柏金出現在媒體面前的時候依舊笑容大開，如今還是跟著樂隊四處玩搖滾，著裝風格與年輕時期的嬉皮風一脈相傳。

而馮絲華的晚年迷上了占星術，甚至比唱歌還讓她沉迷，如今年逾古稀的她最常見的狀態，便是時常窩在巴黎十六區的宅子裡，抱著厚厚的基本占星術著作，表情也不見得改變什麼。

看過兩位繆斯的人生故事，我想了很久，問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們。

普魯斯特這句話回答了我：

When you work to please others you can』tsucceed, but the things you do to satisfy yourself stand a chance of catchingsomeone’s interest.

當你是為取悅他人而活時，你不會成功，但是當你為自己而活時，人們會仰慕你靈動的身姿。

我們為什麼會她們著迷，大概因為她們活出了我們普通中國女人很難活出來的東西，到達了某種境界，這種境界簡單來說就是八個字：人格獨立，內心自由。

人格獨立，讓她們始終在主導自己的人生，去創造，去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而內心自由，又讓她們從不被世俗偏見所羈絆，越過一程又一程的人生，無怨無悔，去付出去奉獻去享受人生，在每一個階段都活出了自己的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