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飛過的鳥被飛過的鳥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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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習慣《浴室》時期的deca joins,進到《鳥鳥鳥》的時候, ... 聽《霧/散去的時候》,因為它本身無論歌詞或音樂性上都好像共享一個整體,我的意思是 ... w/decajoins  有時,在彈跳的時候,心境裡,沒存有一顆默默無衷的粒子;搖擺,而只在目前為止一個對照進去摺疊的又像是無跡可尋的呼應,一次次隨鏡子被彈射而歪腰共鳴起來。

彷彿是我獨自走下樓層漸到地室以前,一計沒有估算失當的錯覺。

 自FUBAR(2013–2015)、灰矮星(2016–2017)蛻變的台北三人組decajoins,存在許多內外因素剝脫合離的過程,單從過去音樂作品呈現的氣息可清楚嗅見那些造成細微變化的因子之來歷,而decajoins作為以鄭敬儒(主聲)、楊尚樺(吉他)以及謝俊彥(貝斯)三人核心的歸屬地,則可視作他們無論在創作上或成員間關係融合自性之最穩定的狀態。

然而,2017年在AirheadRecords.推出的首張專輯《浴室》之成功,又能在2019年發表「Reprise」版,並隨同2018年《GoSlow》EP一起發售出版門檻較高的黑膠唱片,這樣一步一路達成樂團發展標的——更不用提他們場場完售的演出——所引發外界以及樂團自身的衝擊,其實都越來越呈現某種足以令人想像與探究的鴻溝。

這支在外界眼裡是個頹廢喪氣、叫囂厭世的樂團,在2020年底推出的《鳥鳥鳥》,彷彿又使得想像的裂縫更撕張開來,猶有樂迷棄之不顧。

對於這些各種吻合或者相逕的詮釋,decajoins可能全不在乎,懷這等心情也就能交出《鳥鳥鳥》這部具世代推進性之含義的第二張錄音室專輯。

  RL:《鳥鳥鳥》裡面,譬如〈多完美的一天〉結尾有個人聲重疊上去的橋段,或者像「霧散去的時候」的意象,這種散開、開闊的結果,是因為樂團現狀與之前不同所產生的嗎?謝俊彥:狀態一定不一樣,現在比較像是又再有新的能力可以做更多事情,不管是在樂團上或是個人,我們一直沒有特定想做符合某個市場想像的音樂,或說符合特定族群需求的音樂。

鄭敬儒:我個人重點比較不是放在引起迴響的程度或傳唱度上,這些我也會考慮到,但不會真的很執著。

有些像在探索不同的自己。

我相信我們都是,邊做邊嘗試。

謝俊彥:我要補充一件事情,有些人就是想推廣某種理念,也會服務到某種群眾,但服務的意圖,我們好像沒有特別想,既使我們還是會被貼上標籤,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

鄭敬儒:我們沒有意識的在做這件事情。

RL:《鳥鳥鳥》算你們「心情好」的作品嗎?楊尚樺:一半一半,對我而言有和解的成分。

剛與其說「開闊」,不如說去學習怎麼跟自己相處。

RL:如果外界給你們貼上的標籤不完全正確,假設用一個形容詞,你們會如何形容你們的音樂?鄭敬儒:有,我今天早上才想過,我想不出一個形容詞。

但是我覺得,以我們音樂的視野來看,會有一個比較總括的想法,或許這跟尚樺、俊彥的落差很大,就是「不同凡響」。

我們做的音樂,想要越過某個地方,看看我們還可以到的點是什麼。

也因為這樣,我們會一起進修、一起實踐。

RL:所以你們算是一個很在乎團員關係的樂團?鄭敬儒:我們就連音樂上的討論都非常婉轉,會顧慮到彼此。

謝俊彥:講得直但是很尊重彼此。

鄭敬儒:我覺得這跟我們很多歌都從Jam的過程一起發展出架構來也有關係,慢慢把基底或者是該有的靈魂貼上去。

RL:等於說你的詞比較像是「填詞」嗎?鄭敬儒:對,有點像,是在大家一起Jam出來的一個規則下進行。

RL:這個模式在《浴室》就出現了嗎?楊尚樺:從《GoSlow》就開始有了。

鄭敬儒:我原本也覺得把這個當成常規,好像有點不可能。

但經過這次《鳥鳥鳥》的製作,我覺得是很新鮮、很好玩、很不同的。

謝俊彥:有些人會習慣把一首歌詞曲寫出來再編,可是感覺不管再怎麼努力,好像都還是有寫歌人的影子。

RL:「厭世」的標籤跟你們有吻合的地方嗎?謝俊彥:創作者把歌寫出來,後續怎麼解讀就真的沒有必要多解釋了。

像我看完〈午夜的消亡〉MV不覺得是男歡女愛,但多數人可能都這麼覺得。

我當然不知道導演怎樣想,「解讀」這件事,每個個體有自己的想法,但創作者寫出來之後責任已盡,保留空間讓聽眾或觀者可以享受自身由內而外的感受。

RL:那麼《鳥鳥鳥》專輯介紹中提到的鏡像、夜晚、半夢半醒等,創作時的衡量點是什麼?楊尚樺:我們的出發點滿內化的,在《鳥鳥鳥》世界觀的構築上,沒有他人因素,所以關於如何觀看這個故事,都是比較以第一人稱方式帶領聽者體驗。

我們算是先把自己感受都說清楚,如果有共鳴也很好,而比較不像以第三人稱旁觀另一個人發生的事。

敬儒你覺得呢?鄭敬儒:關於創作完成的那一刻作者就了結義務,我認為不是那麼絕對。

觀看或是體驗藝術作品,可以有自己的見解、想法,很珍貴,很重要。

但某些時候如果作者沒有這些想法,我覺得必須是可以體諒的。

我們的意見也是意見之一。

  歷經多個階段,如今以「decajoins」為名的創作組合,掀起華語音樂的新頁。

 ©AirheadRecords.  飛過的鳥被  若習慣《浴室》時期的decajoins,進到《鳥鳥鳥》的時候,或許在情緒上會有種赤裸感受,原本的雲霧慢慢退去,安然的負態變得無途可藏,貪想著自適而無須顧慮的欺瞞馬上就要見人了,這般可以預見的心中的瘡痛感,其實從來不關乎他人眼光,而在自己;面對越漸清晰的自我,無論內心認定的好壞判準,都應是叫好的過程,對於decajoins而言,《鳥鳥鳥》的完成必然有這樣誠實的面對,並投以包容的眼光或吐出安然的口氣。

畢竟這只是一段過程,於下個階段到來以前,如果說有什麼出口,絕非當刻不斷執著之處,每個問題的原點都是考察心性的出發點,且無一定走向,僅由自己完成。

  《浴室》不乏異常容易心隨的爽蕩歌詞,曲子之間是不斷鴻升的自我意識,而在其內又存有明顯的大起大落,沒有理由的脫口而出、毫不顧忌的心擊靈竅,或許可由此推算decajoins此時期的作品有非常穩固由鄭敬儒一心創造的的詞曲骨幹支撐。

然而,三人十分差異的性格,若是在這樣彷彿絕對權力的運作下長期生產,可能十分艱難,《GoSlow》的出現帶動了成員間關係的鬆動,《鳥鳥鳥》則宣告這三人關係的化學變化正往好去,並由內在的醒悟而能直視遠方,朝著共同的目標行進。

  RL:當鄭敬儒被單獨看做一位詞曲創作人,假設像我不清楚decajoins音樂的生成狀況,認定或先入為主的以為詞曲是先出來而賦予他在樂團中的主要印象。

這樣的誤解是謝俊彥開始在台上罵的原因嗎?鄭敬儒:我不知道會影響到這麼多層面,但也滿想讓大家知道我們的創作形式。

RL:你們認為《鳥鳥鳥》裡面,完成過程最意想不到的是哪首?鄭敬儒:我的話第五首,〈B1〉。

謝俊彥:我也是第五首。

沒想到會做這麼久,五月第一個版本出來。

鄭敬儒:三月時候就大概開始,然後一直到九月十幾號,大概錄音前兩天,我才把詞寫出來,中間不斷修改。

楊尚樺:這首歌讓大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鄭敬儒:又愛又恨。

RL:是什麼原因導致?謝俊彥&楊尚樺:就一個不對勁。

RL:喜歡的不對勁,還是排斥的那種?楊尚樺:排斥的。

謝俊彥:我覺得都有。

鄭敬儒:逃避。

因為它跟我們,其實光聽就很不一樣。

RL:對,我的第一印象其實是這個。

謝俊彥:那你猜這首歌被留下來是哪部分?這首歌有很多橋段,你覺得最後被留下來的是前奏、中間,還是尾奏?就它從來沒有被改過。

RL:後面吉他爆發的地方嗎?謝俊彥:其實是最後的尾奏。

楊尚樺:吉他改到最後一刻。

RL:你們作品情緒上的落差,以往是在同一首歌以不同段落呈現高低差別,《鳥鳥鳥》反而比較多是一個樂句裡面就會出現高低起伏。

這有什麼原因嗎?楊尚樺:可能我們有稍微長大了,對於音樂的理解比較不是這麼2D。

我們以前是開心就叫,不開心就心情不好。

但現在情緒比較複雜,沒有那麼絕對。

謝俊彥:其實這感觸滿深的,我看過一篇教人家吉他的文章,他說彈吉他時顆粒想要聽起來很大,你就不應該刷太大力。

這很妙,我一直放在心裡,我覺得滿哲學的。

鄭敬儒:我們這次發現更有效果的抒發方式,針對每一首歌的情緒,我們在創作的過程慢慢搭。

RL:製作上面呢?你們都自己製作嘛。

鄭敬儒:基本上所有的統籌都是尚樺。

RL:你怎麼進行?或者有什麼偏好?楊尚樺:相對於他們,因為其他Case我比較容易接觸其他音樂工作者,不單純是製作人,像這次我們還找一位上低音號演奏家幫忙打底。

這次考量有幾個環節,穩定度和時間配合度,依照我們討論好的方向,我再去選擇適合的角色來合作。

錄音有個比較有趣的地方,以往我們會先決定好一個錄音室就去試音、錄音,但最後總會覺得遺憾,沒有辦法那麼短時間內掌握好空間和器材。

這次因為我們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做法是在整個專輯已經準備進入製作流程時,我們直接找一位錄音師來參與我們的討論,錄音室和器材就交給他想辦法。

溝通好想要的成果,依照想要的氛圍跟效果,選擇不一樣的空間。

比如說這次節奏組的設定相對比較暗、空間感比較幽閉,所以我們選在112FRecordingStudio,其他部分則有不同選擇。

這次我們知道要什麼而去哪裡,不是到了地點再設法在那變出我們要的東西。

  〈B1〉,此次decajoins最意想不到的歌。

 RL:你們現在演舊歌中的大起大落,跟以前演出的時候,有不同感覺嗎?在你們所謂「長大」了以後。

謝俊彥:所以我們把它們都重編了。

鄭敬儒:其實一樣的編曲,也有不一樣的體會吧,〈巫堵〉那首歌以前我想要聲嘶力竭的吶喊,但後來演出比較多,我需要掌握每一場的穩定度,就在當中嘗試沒有過,最經濟的、符合一切需求的表現,但還是有所改變。

RL:歌曲釋出後,你們有料想過觀眾會一起大合唱嗎?decajoins:沒有耶。

楊尚樺:因為我不是一個相對外向的人,所以沒有去想別人會不會認同我的看法。

鄭敬儒:我想到一個比較好笑的,我們以前錄〈快樂〉這首歌,真的有錄一大堆人一起唱歌的聲音,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引線。

但後面我們就比較少做這件事。

謝俊彥:我覺得滿有趣的,像〈海浪〉那首歌,第一次演就有人會唱了。

你懂那個意思嗎?我們在當下唱一遍,台下就會唱了。

所以說有沒有料到?其實沒有料到,但有個感覺就是,哇,大家怎麼有辦法可以這樣?RL:是一種被認同感嗎?楊尚樺:也不到被認同,有一點怪怪的,但可以啦,我接受。

鄭敬儒:被跟蹤的感覺。

但大家一起唱會很開心。

RL:所以你們的創作比較不像是追求一個集體可以做的事情?謝俊彥:應該說,我們沒有追求,但如果發生了,也還不錯。

楊尚樺:大合唱在理性上,也算是有跡可循,一些原因導致它很容易被唱。

某個程度我們暫時覺得大合唱已經夠了,現在就是去做一些比較內斂的事情。

RL:這狀態是可以對應到〈B1〉嗎?後段你們留那麼長沒有人聲的段落,突然的很高,又淡掉了,這是你們所想像的一個比較困難的表現嗎?謝俊彥:那時候我的想像是「急速下墜」。

鄭敬儒:我覺得主要是一個畫面感,因為那樣會使得〈B1〉有個完整的敘事。

謝俊彥:那時我的想像是在一個狀態裡面,其實也不一定能很清楚分辨它的樣貌真實與否,我在想,即使急速下墜,你能夠知道它掉在什麼地方嗎?大家只會認為急速下墜是一種危險的感覺。

楊尚樺:這歌的後面,我把它看成生命的出口。

RL:像剛提到的完整性,《鳥鳥鳥》十首歌的曲序如何考慮前後呢?比如說〈Intro〉接〈漫漫長夜〉,其實我一直以為〈漫漫長夜〉最開始的聲音是〈Intro〉的結尾,但居然是這樣安排,可以稍微說明?鄭敬儒:這方面我們想滿多,也可能和我們安排演出的方式有關,因為有些歌偏慢,演的同時沒唱幾句,台下就出現一個個嘴巴越開越大想睡覺。

所以我們算滿習慣有意識的安排,一個已經釋出一段時間的作品,該怎麼樣起承轉合、高低起伏,一個連貫的或像章節間的串連,我覺得滿重要的。

但這部分可能俊彥比較了解。

謝俊彥:整張專輯的聆聽感。

鄭敬儒:他很在意這件事。

我們會一直反覆討論,會一直變化。

RL:你們的參考點是什麼?如何才有達到你們在意的聆聽感標準?謝俊彥:這很直覺,像是聽PinkFloyd的東西一直重複也不覺得怎樣,把他們整張專輯重複的部分拿掉,應該剩不了多少吧?但我覺得這厲害,他們可以一直繞著這些東西玩耍,一個概念最大的標準。

  貝斯手謝俊彥常是decajoins演出的看頭,同時也是樂團作品的靈魂人物。

 ©AirheadRecords.  飛過的鳥  直覺來源,實情可攀可棲,假若在成文的經驗裡談,不用力氣便馬上抓到寫真,但若要在大量夾層的記憶庫馬上依臨對狀況提出作為,那麼直覺的訓練則非經驗絕對。

單關於造成樂團異常狀況的〈B1〉而言,decajoins三人各自有延伸的作答,確實也構全了《鳥鳥鳥》作品完成三人所對應角色的位置,謝俊彥的直球和設防,楊尚樺的組織力及密度,鄭敬儒的完整性與門檻,而他們毫不否認這樣的變化有點類似於「長大」所給予,依明確的知情,順性鋪延出作品間的脈絡接承。

  其中最能馬上判別的詞曲性,在《鳥鳥鳥》中稍微被調整,曾經可被分析出來的傳唱力若有削減,隱去的力道其實並無消失,而是讓更廣闊的體悟扎埋入淺淺的詞句間;至於,更能直接觸及的聆聽面,也呈現相當樣貌,和聲的層次,聽覺線的引動,揣奇彎拐的調性,實為更複雜的decajoins,三人在樂團的平衡上都各自獲得了最大化的滿足,而這一切從《霧/散去的時候》便存在且緩緩催化。

  RL:《鳥鳥鳥》作為樂團一個階段出現的變化,開闊或譬如說你們提到的長大了、感覺複雜的狀態。

你們是有意識到這樣的轉變,再來進行這張專輯的嗎?鄭敬儒:我覺得是,我們是有意識的讓它層次更豐富,但也保留一些靜下來的部分,享受一個重複吧。

我們變得比較不躁進了,可開可合。

RL:這次專輯很明顯,雖然唱詞還是最清楚,咬字非常清晰,但是另外兩個人的器樂部分都較《浴室》變得更為突顯。

楊尚樺:我覺得形狀不太一樣。

我們之前作法比較處於學習階段,參考別人框架製作,但做完結果不一定是我們要的。

對於我們想要呈現的音樂樣貌,低頻跟節奏必須Keep住,當然不像EDM低頻每顆都壓到很大。

謝俊彥:樂器的聲音要有該有的位置。

楊尚樺:對啊,這次在混音上面一直不斷去溝通這件事情,希望整首歌的律動感都是流暢的,在這前提之下再討論Vocal也好,或者是高音聲部部分的和聲樂器。

謝俊彥:這當然回到剛講自身成長的事情上,發現自己多了很多方式跟其他音樂工作者溝通。

以前我們都講一堆,對方不一定知道我們想要什麼,甚至完全誤會,以致於無法做到接近我們想要的樣子。

楊尚樺:光是音色這件事,我們之前會保留很多空間在後期,我們期待混音師來幫我們完成,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會有這種想法。

那時候覺得,我現在把事情做死了,後面可能沒辦法做。

經過幾次來來回回體會到,如果我想把它做死,我現在就要做死,就是把一些形狀啊、顏色啊的東西,決定到一個定位,Rough聽起來就要像是我們的要求,再交給後期幫我們做修飾跟增色。

RL:很明顯你們器樂的聲音表情變多了,質地上也有許多差異,比如說〈霧〉已經完全不一樣,〈B1〉又有讓人高潮的感覺。

楊尚樺:我覺得可能有靜下心來吧。

我的角色通常是觀察他們,然後給予一些黏著或者輔助,從鼓跟貝斯的節奏狀況、他們音色的選擇等等,我怎樣在中高頻的區段,用比較包覆的方式把大家抓在一起。

RL:但這過程你也可以是很主要的角色嗎?楊尚樺:其實很難,這樣子代表我很多時候是最後設的,留下來的空間就最少,我要考慮的很複雜,鼓跟貝斯的節奏,貝斯下的音,我上面可以做怎樣的延伸,因為貝斯會決定根音,根音上人聲也不一定在同一個Chord,我們的和聲都非常的……謝俊彥:非常的開。

楊尚樺:同時要顧及和聲限制,還有鼓的節奏,鄭敬儒節奏的點又很瘋狂。

所以怎樣在不會造成干擾狀況,把大家抓在一起,強調整體的大方向,算是我的目的。

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有可以被記得的東西,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RL:假設是〈B1〉後段吉他作為很主要的敘事,即便那麼明顯像主角的Solo,在這過程你也必需考慮到他們兩個?楊尚樺:對,那個地方因為Chord很少,和弦沒有什麼變化,都是一些轉位,我的旋律走向其實有滿大限制,加上大家效果也好、低音樂器節奏也好,其實空間不大。

那段大概編了好幾十個版本,覺得怎麼樣都不對。

現在聽到的版本是在錄音室ㄍㄧㄥ到最後一刻,想說就直接在有音箱的房間自己想辦法,用比較感性的方式呈現。

RL:是每個吉他手都要顧及這麼多嗎?鄭敬儒:還是要看樂團狀態,可能以旋律取向的吉他手就可以最先,我們本身聆聽習慣也比較在意整體的黏著度,也不是比較,我們的重點就放在這裡。

RL:這樣你作為一個吉他手,會覺得沒有被討論到嗎?假設對比那些大家很崇拜的吉他手?楊尚樺:滿多地方都存在樂趣的啦,和聲上的樂趣,也可能一個單一旋律性很明確的Solo,我覺得我的方向不太一樣,但都是有樂趣的。

鄭敬儒:我覺得這跟狀態有關係,我們現在的心境好像就是那樣子。

楊尚樺: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歌基調就是這樣子,就不適合用這樣的方法表現。

如果說〈海浪〉這種格式的歌,那個地方需要一個明確的旋律線去延續它,這麼做沒有問題。

但是假設是〈B1〉就不適合。

吉他還很多東西可以討論,其實以前舊的歌,幾乎每一首都會有一兩個Hook,有一個主題,但是目前好像夠了。

我們的看法跟以前不太一樣,除了使用的音以外,還是有很多可以討論,音色也好、Delay也好,以及一些時間上跟空間上所使用回聲的色彩。

  吉他手楊尚樺是樂團內外十分重要的組織者。

 ©AirheadRecords.  RL:如果單聽《霧/散去的時候》,因為它本身無論歌詞或音樂性上都好像共享一個整體,我的意思是這兩首好像是同一個東西,但在專輯中拆開來,這有什麼考量嗎?謝俊彥:那時候有思考,我們想把「散去的過程」拉得更長。

楊尚樺:我覺得可以想成《霧/散去的時候》是這次《鳥鳥鳥》的前篇,當時我們做完《霧/散去的時候》才開始討論這張專輯。

它有點像你讀一本書的大綱。

RL:〈霧〉最後的取樣更換了?鄭敬儒:哦,〈霧〉後面那段是Henry,一位Beatmaker,藝名是rohanmills。

會跟他有合作主要因為beatsandfriends,因緣際會下聽到他的音樂作品跟文字作品,才有機會一起做這個,內容是他寫的。

前陣子會在我們家Jam,有次我問他要不要聽我們的新歌,聽完問他會不會想嘗試後面的口白?他二十分鐘就寫了一篇詩,幾乎是馬上,滿直覺的。

RL:之前「新來的傢伙」座談我有跟謝俊彥提,說找他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我覺得他有點被低估了。

楊尚樺:怎麼會這樣覺得呢?RL:焦點在鄭敬儒這邊,你的吉他也能煽動觀眾,那他最後只好開口罵人了。

謝俊彥:我走到最後一步了,選擇開口。

楊尚樺:那很不容易耶。

鄭敬儒:我覺得他那個最難。

謝俊彥:我記得之前說過,我在台上彈這麼辛苦到底誰聽得懂。

大家只會說「尚樺吉他很厲害,鄭敬儒很會唱歌,」然後「謝俊彥好好笑。

」去死吧……,所以你講得沒錯,我有這種感覺。

楊尚樺:俊彥應該是整張《鳥鳥鳥》專輯裡面最靈活的。

鄭敬儒:很靈魂的角色。

RL:所以你們都覺得他被低估?楊尚樺:不會吧。

他貝斯這次已經這麼大聲了。

謝俊彥:這次真的滿大聲的耶,再聽不到我真的沒辦法。

   山嵐玲琅而入,我順著傾下的路途得知一陣塵沙勁搧的瞬間步進房裡,上鎖,「啊,這麼快就輪到我了,」不斷涮洗的記憶承認當初嬉皮,情緒已無絲毫時間,寂靜的聲響終於撐開我的眼皮,「哎呀,偌大的一個房間。

」  私我空間的陳述向來是decajoins作品顯要的主題和技巧之一,相較過去有跡可循的產製,《鳥鳥鳥》無論放在樂團脈絡,或者同批同代的創作者間,都能展現其標的性的藝術成就位置;音樂裡自底部頂起來的韌動頻率準確構成這彷若自我告解室的維度,藉唱詞咬字的氣韻透視有意識的構建過程,淡雅細緻的文字托領出作品整體縝織的密度,decajoins由於突破了對自身理解的困境而邁出自由的腳步,呈現「為無為」的氣度,究其此刻作品「空間性」的塑造則更為極至豐富。

  RL:好,最奇怪的問題,山跟海邊你們會比較想長時間待在哪?或者是住下來?楊尚樺:我還是住都市好了。

謝俊彥:去玩的話好了,改一個。

我比較想去山上。

楊尚樺:我想去海邊。

鄭敬儒:我覺得以台灣來說都很近,山到海邊或海邊到山,真的很容易,真的要選的話,我還是選山上吧。

至於為什麼呢?比較涼吧。

RL:海邊有海風啊。

楊尚樺:我有陣子住淡水,寒風徹骨啊。

RL:那你選海邊是?謝俊彥:他只喜歡衝浪。

楊尚樺:海比較危險。

鄭敬儒:我也認同,雖然看得到,但很多未知在下面。

楊尚樺:雖然山也危險。

謝俊彥:山是看不到的。

楊尚樺:我比較沒有那麼出世,喜歡多一點變化。

RL:像「浴室」、「臥室」、「B1」,這些很清楚的空間或者位置,它們出現在你們創作的原因和意義是什麼?鄭敬儒:〈浴室〉剛開始創作沒有特別以這個空間做為出發,完全在結束後才來回朔尋找氛圍,有點套上一層濾鏡或給它一個想像。

〈臥室〉算是〈浴室〉的初芽生枝,是一句舊歌詞拿出來延伸。

〈B1〉是有一個前提去想像再去創作裡面內容,包括歌曲安排,結尾就是去往光明或者更開闊的狀態想像。

RL:所以你的意思是,空間感會先在創作中出現?鄭敬儒:先有那個畫面再下去做方向。

RL:那麼「時間」在這裡面的關係是?比如說「日出日沒」,又或者「離開的路上太黑又太遠」已經是時間和空間結合的句子,但它又發生在臥室裡面,並且最後又進入夢境?鄭敬儒:我們在創作《鳥鳥鳥》的時候,核心是像一場夜間旅程,從入夜到黎明之間,「臥室」這個場景剛好在一個意識最模糊的時候,用畫面來解釋的話,是一個真假虛實有點重疊的地方,有些可能是更想像式的,甚至是……,迷幻嗎?有點像重感冒。

謝俊彥:就跟我昨天晚上睡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快死掉一樣,在這種很容易發生很多事情的狀態裡。

RL:作詞上,你比較像是用想像的?或者從過去經驗尋找?也可能隨意隨性的靈感?或者是沈澱式的?鄭敬儒:我平常會記一些東西下來,有點像是數據庫,這些也不一定要回去看,書寫的過程中會記在腦海裡,創作的時候就跳出來。

這是其中一種,比較像是隨性摘取。

也是有建構式的,會仔細安排,也會把留白的空間考慮進去。

舉個例子,像是〈漫漫長夜〉的副歌,創作時我最在意也很著迷演唱時的音律,可能是節奏、旋律取向的,想做這類的聲響式嘗試吧。

我當時是這樣想的,「漫漫長夜/漫漫長夜/漫漫」有一點繞口。

但我真正覺得有趣的節奏,是在後面的「快樂只是短暫的瞬間逐漸趨向毀滅」,這句有很多長聲字,比較可以用節奏式的唱法,有點饒舌,但又不是。

  主聲鄭敬儒或將成為曾國宏之後最顯著的詞曲創作人,甚至令人聯想到齊秦。

 ©AirheadRecords.   RL:你們會有在創作時的慣性嗎?有什麼是到這張都沒有變化的?鄭敬儒:我很多,他們努力要把我拖出來。

楊尚樺:和弦、顏色、調性吧。

謝俊彥:我很喜歡趨近音,半音半音那種。

這張專輯也有,只是彈得比較快而已。

鄭敬儒:指力改變了。

RL:那有很大改變的部分嗎?楊尚樺:整體來說應該都滿大的。

謝俊彥:我的話是音色。

以前都不敢用,怕被罵哈哈。

RL:《鳥鳥鳥》對你們而言,會認為自己變得超不一樣嗎?謝俊彥:如果以自身作為出發點,當然不一樣,但在整個風格上不算是非常創新的東西。

楊尚樺:如果要不一樣,其實可以更不一樣,但我們是希望在一個脈絡裡面,有些關聯與成長。

  飛過  「睜眼」和「閉眼」,是《鳥鳥鳥》中兩項具指標意涵的動作,視線的開合用以解釋樂團狀態的變化,明白的講可拿後一則「見山是山」的狀態參照;其中以〈霧〉和〈散去的時候〉作為整部作品的區隔,分化出〈Intro〉至〈黑暗之中閉上眼〉,〈B1〉與〈臥室〉兩曲,以及〈多完美的一天〉至〈Outro〉的三段聆聽區間,正好是閉上眼後再睜開來的情貌,進一步領略生命渺小然而實在的體悟,沒想到錄過「我們要死要死得乾脆點」的decajoins,會體悟到那「多完美的一天」,也許他們慘淡的情調沒有變動,卻是找到自適不過的完整空間。

要逃進去嗎?或者是稍微躲著?也許都只是為了再看得清楚自己一點之前,一次過程的解答吧。

  RL:你們對「閉上眼睛」這個動作有什麼看法?在你們作品中出現滿多的,有兩次吧。

鄭敬儒:「閉眼」造成的感覺有可能是抽離或者斷裂、休息,但我把它當作Reset,重新開機的意思,你其他問題有提到像是逃避,我覺得也有點類似。

在閉眼過程除了蘊藏逃避之外,可能還有一個就是思量吧,想清楚。

RL:過渡期?鄭敬儒:類似這樣,或者是一個和解的過程。

RL:聽覺上,你們音樂想表達的,是複雜結合畫面感的嗎?還是聽覺的重要性遠比聽覺帶來的視覺感重要?鄭敬儒:音樂帶來的畫面感以及沈靜的部分是,我覺得影像跟音樂合作可以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這很神奇,可能影像很暴力,但在它貼上某些很溫和的音樂,會產生一個有點像化學效應的魔法。

RL:如果單以〈漫漫長夜〉、〈黑暗之中閉上眼〉到〈霧〉作為一個聆聽區間,這樣的安排當初是怎麼敲定的?鄭敬儒:你說的這三首我覺得可以特別拿出來講,像俊彥剛提到的下墜感,整張專輯也是可以說得通的,一開始有點像是剛進入某個環境,會有一點本能上的排斥、抗拒,但隨著這幾首歌的進程,會讓人慢慢習慣下來,像泡溫泉一進去很燙但慢慢就習慣了。

開始有一個刺激感,到後面就把注意力轉到其他感受上。

RL:在主題上,歌詞部分,會出現一般人認為負面的東西,但沒有到暴力或者更黑暗,你們對於負面的主題是很關注的嗎?負面的東西對你們而言也是有價值的嗎?或者它就只該是負面的?謝俊彥:三個人分開講好了,你先。

鄭敬儒:我本身比較喜歡沉靜,在這情況下負面感受會放大,我覺得很美,我本身很喜歡,它只能是負面的嗎?我越來越覺得不是,以前會覺得的說,可能到我身上滋味比較少,但慢慢的我發現有更多韻味在裡面,也讓我更加著迷,甚至有一些聽起來非常歡愉快樂的東西,會讓我有負面的想像,那時候的負面,可能是充滿喜悅的。

謝俊彥:如果問我這個人是怎麼組成,可能什麼部分都有。

關於會不會被冠上負面標籤,我好像沒有那麼在意。

我以前可能也會討厭所謂的正能量,會覺得真的是白癡透頂,因為每個個體都不會了解痛苦的人有多痛苦。

後來我想想,當我這個思想產生的瞬間,那我不就是一樣的人了嗎?我覺得所謂歡愉、正能量,在這個社會上還是要存在的,後來就不去特別討厭這些東西。

楊尚樺:我認同,沒有絕對的快樂或者絕對的不快樂。

其實從《浴室》的時候,我們就從不快樂去理解快樂,明白我們不是一無所有。

不快樂的東西總是比較明顯,但不快樂的裡面有一些期待,那些期待是美好的。

到現在的話,其實已經跟不快樂妥協了,我好像不知道怎麼處理,但就把它消化完,接受我有一份不快樂,相對的我也有一些快樂。

RL:有人聽完給你們的回饋是,「哇,超積極、超快樂的」?鄭敬儒:有,那時候我給Henry聽新歌,他說覺得世界很大,他是這樣想的。

我覺得這個回饋是很正面積極的,應該說看見《鳥鳥鳥》很正向的地方。

RL:你的詞跟你們的演奏,無論是從錄音室版本或是現場版本,你們有想要對話的對象嗎?鄭敬儒:我可以說說我希望大家在音樂感受到的東西,我覺得這跟剛關於負面的題目有些連結。

有些感覺當你沒有去討論、沒有思考的時候,它很模糊,但我把它具體說出來、唱出來的時候,也許可以讓某些人覺得被理解,那種被理解的感覺,我個人很能得到,我聽某些音樂會有這種感覺,我希望我可以做得到這樣。

RL:《鳥鳥鳥》專輯介紹有寫說,這張還是在描寫目前年輕一輩的困頓狀態?楊尚樺:還好啦。

謝俊彥:這種感覺就是回歸別人賦予的,不能說我們沒有這個社會責任,可是我必須要說,我真的沒有想這麼多。

RL:你們並不會認為自己對社會需要有一個責任或是一種使命感?謝俊彥:真的被聆聽到很好,可是我們沒有致力於這裡,有些人很致力在這邊你感覺得到,但我們其實並沒有。

應該這樣講,我們沒有這麼偉大,我很怕被誤解。

我有時候會很怕別人對我們有太多自我投射。

楊尚樺:聆聽的時候,如果願意跟我們有一些靈魂思想上的交流很好,但如果說它是一個責任嗎?這就有點太多了。

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在音樂裡面聊聊。

謝俊彥:你沒有欠我們,我們沒有欠你,我們就保持這種關係。

鄭敬儒:我覺得他說的很好,我們比較不是積極尋找知音的類型。

如果真的合得來的話,我們想法共通,可以有更多啟發。

RL:這會不會是這張專輯特別著墨的地方?楊尚樺:我們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人。

鄭敬儒:這次詞曲的創作,更著重於音樂性與詩意的平衡,讓他們互相加乘,所以有些問題我想稍微總結一下,我們有試圖讓歌曲意境或是描寫的畫面感更簡化,讓想像空間多一點,那部分可能就用更多器樂演奏填補,包含把人的演唱當作一種器樂。

楊尚樺:應該說我們一起去服務音樂,不像說比較制式華語音樂製作,大家來服務Vocal。

《鳥鳥鳥》吉他的演奏也算是我知道結果要什麼,然後想辦法達到。

鄭敬儒:我們現在的創作是比較有意識的在調整,比較不是自動性的。

謝俊彥:有些感覺重做就無法捕捉了。

鄭敬儒:我跟尚樺比較容易把自己受限,但俊彥他是一根鎚子。

很多音樂的開始是他,他帶我們到很多有挑戰的、沒有嘗試過的地方。

楊尚樺:他講話比較難聽。

但實踐力最高。

謝俊彥:摃槌仔。

鄭敬儒:有時候會是這種感覺。

RL:好,那我差不多問完。

  decajoins已然拉出華語「男團」的新境界,他們各自都具備了難以掩蓋的獨特的偶像氣息。

 ©AirheadRecords.    有些人是看不到的,他說,有些人回頭過來是看不見那個造成錯覺的自己是如何曾經的讓後來的我,滿心毀念。

當出現省悟般的感知,就證明了和解的一切勢必來到,飛過的鳥被飛過的鳥飛過*,曾經、現在和未來,都在同個岸頭。

  提問/整理/編輯/撰文:林睿哲(RL) *含標題引用作家林輝熊詩作〈中年景致〉,《霧中風景》,1997 Sharethis:TwitterFacebook請按讚:喜歡正在載入... 相關 文章分頁導航 «PreviousPost NextPost» 發表迴響x 在此輸入你的回應… 在下方填入你的資料或按右方圖示以社群網站登入: 電子郵件(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名稱 個人網站 您的留言將使用WordPress.com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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